要讲清楚这个故事厦门股票配资,我们得先把目光从我们熟悉的中国历史中暂时移开,去看看世界另一端的一段悲惨往事。这个故事的主人公,名叫楚格尼尼(Truganini)。
说起这个名字,可能很多人会觉得陌生,但在人类学和世界近代史上,这是一个分量极重的名字。
因为,她被认为是最后一位纯血统的塔斯马尼亚原住民 。换句话说,当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,一个在地球上存在了数万年的族群,就此画上了句号。
世上最后的她与血泪交织的一生
楚格尼尼出生在19世纪初的塔斯马尼亚岛,那时的她,生活在一个还未被完全侵扰的部族里,她的父亲还是一位部落酋长 。她的童年,或许也曾有过在林间追逐嬉戏的快乐,有过听着长辈讲述古老传说的宁静。然而,这一切的美好,都随着欧洲殖民者的到来而被彻底撕碎。
展开剩余84%她的一生,堪称一部血泪史,一部浓缩了整个塔斯马尼亚原住民悲惨命运的史诗。殖民者带来了枪炮、疾病,也带来了无尽的杀戮和掠夺。楚格尼尼亲眼目睹了她的族人如何一个个倒下。
她的母亲,被殖民者残忍杀害;她的妹妹,被绑架贩卖为奴;而她的未婚夫,为了从殖民者手中救下她,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 。家破人亡,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,是如此的精准而又残酷。
在巨大的灾难面前,她也曾试图寻找出路。她曾协助一位名叫乔治·罗宾逊的“原住民保护官”,天真地以为可以帮助幸存的族人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。
然而,这所谓的“保护”,最终却变成了将所有幸存的原住民集中到一座荒凉的岛屿上,任由他们在恶劣的环境和疾病中自生自灭。她看着自己的同胞数量从几千人锐减到几十人,再到最后只剩下寥寥数人。那种眼睁睁看着整个种族走向消亡的绝望,是我们今天无法想象的。
“别解剖我”,一个卑微却沉重的遗愿
当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,当塔斯马尼亚的天空下,再也听不到熟悉的乡音时,楚格尼尼成了那个“最后的人”。这种孤独与恐惧,让她对自己死后的命运,产生了巨大的担忧。
而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,来自于她族群里最后一位男性,威廉·连恩(William Lanne)的遭遇。
威廉·连恩去世后,他被认为是最后一名纯血统的塔斯马尼亚男性,这让他瞬间从一个逝去的人,变成了殖民者眼中极具“科学研究价值”的标本 。
他的遗体刚刚下葬,就被一群所谓的“科学家”和“医生”给偷偷挖了出来。更令人发指的是,为了争夺这具“珍贵”的遗骸,不同的机构之间甚至发生了冲突。
他的头骨和部分骨骼被野蛮地取走,用于解剖学研究和制作标本,最后被放在博物馆里公开展览 。
这件事,对楚格尼尼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。她清晰地预见到了自己死后的命运。她害怕,自己也会像威廉·连恩一样,在死后不得安宁,身体被当作战利品一样切割、研究,最后像个怪物一样被陈列在玻璃柜里,供人指指点点。
对于一个经历了一生苦难,看尽了族人悲惨结局的老人来说,这是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羞辱。
于是,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里,楚格尼尼反复向身边的人恳求,留下了她一生中最后一个,也是最沉重的遗愿。她请求朋友们,在她死后,一定要将她的遗体火化,然后把骨灰撒进她儿时熟悉的那片海峡里 。
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: “别解剖我,别展览我!” (Don't cut me up, Don't show me.)。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体,成为满足别人好奇心的展品。她只想在死后,能像她的祖先一样,回归自然,回归大海,保留作为一个人最后的、完整的尊严。
科学的“名义”与被辜负的尊严
1876年,楚格尼尼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对死后命运的深深恐惧,闭上了双眼。那么,她这个沉甸甸的遗愿,最终实现了吗?事实,再一次展现了它残酷的一面。
起初,事情似乎有了一丝转机。按照她的嘱托,朋友们将她的遗体安葬在了霍巴特一家废弃的女性工厂的墓地里,并对外保密 。或许,所有人都以为,这样就能让她获得最后的安宁。然而,他们都低估了那个时代某些人对于“科学研究”的狂热,以及对一个逝者尊严的漠视。
仅仅两年之后,也就是1878年,一个名为 “皇家塔斯马尼亚学会” (Royal Society of Tasmania)的组织,就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楚格尼尼的安息之所 。他们打着“科学研究”和“为历史保留最后样本”的旗号,强行掘开了楚格尼尼的坟墓,将她的遗骸挖了出来。他们无视了她生前那般沉痛的哀求,她的遗言在所谓的“科学价值”面前,显得一文不值。
在那些人眼中,这早已不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,不是一个民族最后的血脉,而仅仅是一具可以用来标榜自己“研究成果”的骨架。他们将楚格尼尼的骸骨仔细地清理、拼接,最终将它制作成了一具完整的骨骼标本,堂而皇之地陈列在了塔斯马尼亚博物馆的展柜之中 。
她最恐惧的事情,终究还是发生了。她的身体,在她死后,成了一件被剥夺了所有身份与尊严的冰冷展品,每天接受着无数好奇目光的审视。更令人心寒的是,她的皮肤和头发甚至被分开保存在了不同的研究机构,就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被分割处理 。
就这样,楚格尼尼最后的遗愿被彻底辜负。她用尽一生力气想要逃离的羞辱,最终还是如影随形。她的骸骨在博物馆里一站,就站了将近一个世纪。对她而言,死亡并没有带来解脱,反而开启了另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展览,一场对她个人尊严,乃至对整个塔斯马尼亚民族尊严的公开示众。
百年之后,迟到的安宁
时间,是最好的裁判。它或许会迟到,但总能冲刷掉一些曾经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偏见与傲慢。将近一个世纪过去,世界变了。进入20世纪下半叶,随着人权运动的兴起和对殖民历史的反思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,将楚格尼尼的遗骸作为展品,是一种多么野蛮和不人道的行为。
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这段历史,也开始重新倾听楚格尼尼那个被遗忘了近百年的遗言。一股强大的社会舆论开始形成,要求将楚格尼尼的遗骸从博物馆撤下,并尊重她的遗愿,让她入土为安。澳大利亚的原住民后裔们,更是为了他们这位共同祖先的尊严而四处奔走,大声疾呼。
历史的车轮,终于在舆论和良知的推动下,缓缓转向了正确的方向。终于,在1976年,也就是楚格尼尼去世整整一百年之后,塔斯马尼亚当局做出了一个迟到的决定,将她的骸骨从博物馆的展柜中取下 。
那一天,人们为她举办了一场庄严的仪式。她的骸骨,在历经了百年的公开示众之后,终于被送往火葬场进行了火化。随后,人们遵照她百年前的遗愿,将她的骨灰,郑重地撒入了她魂牵梦萦的那片碧波万顷的德卡斯特劳海峡(D'Entrecasteaux Channel)之中 。
当骨灰融入大海的那一刻厦门股票配资,楚格尼尼的灵魂,或许才真正获得了安宁。这个过程,整整用了一百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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